七歲那年,天空很淺。夏天來得太早,暖暖的光線反而讓我無聊。我坐在樓下的樹蔭里發(fā)呆,拿著鉛筆在紙上畫來畫去。他走到我面前,整齊的短發(fā),粉粉的T恤,還有一臉陽光的笑容。我沒理他,依舊低頭涂鴉著。他拿起彈弓對準樹梢的一角,咻的一聲,鳥的悲鳴在我頭頂響起。我抬起眼,看到一只麻雀狼狽的飛走,一片羽毛落在畫紙上。他撿起那片羽毛在我眼前晃了晃,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(zhàn)利品。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,起身對他說:"只會打鳥有什么出息!"我高傲地離開,他在我身后生氣地大喊:"那么畫地圖的人就有出息嗎?"
八歲那年,秋天過得很慢,沒有風箏的藍天,也是沒有陀螺的旋轉。平凡是我的驛站,頂著一張大人的臉,簡單地蹣跚在童年。在父母的吵鬧聲中失眠,在他們的離婚論中吃飯。從小我便習慣了沉默地面對,喜歡在畫紙上畫著各式各樣的地圖。世界這么大,無論哪里都好,只要沒有爭吵。
九歲那年,冬天有些傷感。他倚在窗前,手中的彈弓已破爛不堪。我討厭鳥的痕跡,一轉眼就不見。本該雪白的童年,卻被漂泊的腳印串聯。父母是進城打工的農民,為了工作不停地奔走在不同的城市,房子始終都是租的,從沒有一個固定的家。在我看來,人不該像鳥兒一樣越飛越遠。天空再大,也只想停留在一片。
十歲那年,春天復蘇了冬眠,新綠混合著時間。仰著頭看著天,兩張固執(zhí)的臉,我們都沒有使生活改變。我家每天還是兩天一小吵,三天一大鬧。而他也一樣,他要辦轉學手續(xù),跟父母去另一座城市。沒有固定的方向,只有不斷的漂泊。這時我和他已是三年的鄰居,一個想離開,一個想留下。他走的那天,我們又站在了一棵樹下,回想著以往的歲月,我們都疲憊的笑了。我說我已經不畫地圖了,如果幸福,在哪里都會幸福,吵來吵去還是一家人。他說他折了那支彈弓,如果要飛走,就要飛的更遠。這一刻我們都長大了,用自己的方式走過了各自的童年。當歲月遠離了我們的視線,偶爾回想起,竟覺得那段時光很燦爛。
曾經的我們都是懵懂的孩子,少年不知愁,卻要強說愁,其實一切都是那么簡單。不能改變的是生活,能改變的是對生活的態(tài)度,所以我選擇了習慣,他適應了藍天,也許未來還會遇見。(作者系工程系移動10-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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