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(guān)于孤獨,古來說者多,感受者更多。用嘴說者多,用文字、圖形、色彩、聲音說者次之。用身感受者多,用心、用情感受者次之,用思想、靈魂感受者少之又少。今我說孤獨,是“借他人之酒杯,澆自己心中之塊壘。”
孤獨,詞典字面解釋:無所依附,獨自一個人,孤單;不合群,不喜歡跟人來往;幼年無父母,中年無妻室,老年無子女的人;孤是王者,獨是獨一無二。等等。這是對孤獨的現(xiàn)實狀態(tài)、樣子的描述,是眼里孤獨、身孤獨。
孤獨作感受則是心理孤獨,主要是情感孤獨;孤獨作意識則是思想孤獨。這是孤獨的文化狀態(tài)、人生境界狀態(tài)。
心理孤獨和思想孤獨既有個體孤獨的形式,也有群體孤獨與類孤獨的形式。而眼里孤獨只是個體孤獨。
以文字表面說孤獨,孤獨是有眼可視、有目共睹。以心理和意識說孤獨,孤獨是“各以其情而自得”,各以其思而自得,有哲學(xué)孤獨,審美孤獨,文學(xué)、藝術(shù)孤獨。應(yīng)該還有宗教孤獨。等等。
哲學(xué)的孤獨大多是思想者的靈魂孤獨;文學(xué)、藝術(shù)的孤獨大多是感受者的情感孤獨;審美的孤獨應(yīng)該是融哲學(xué)孤獨與文學(xué)、藝術(shù)孤獨于一體的孤獨,即融情感與思想于一體的孤獨。文學(xué)、藝術(shù)孤獨的最高應(yīng)該是審美孤獨,哲學(xué)孤獨的最終應(yīng)該是審美孤獨。宗教孤獨既是哲學(xué)孤獨也是審美孤獨。
周國平說:“孤獨是人的宿命,它基于這樣一個事實:我們每個人都是這世界上一個旋生旋滅的偶然存在,從無中來,又要回到無中去,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夠改變我們的這個命運?!薄坝袃煞N孤獨。靈魂尋找自己的來源和歸宿而不可得,感到自己是茫茫宇宙中一個沒有根據(jù)的偶然性,這是絕對的、形而上的、哲學(xué)性質(zhì)的孤獨。靈魂尋找另一顆靈魂而不可得,感到自己是人世間的一個沒有旅伴的漂泊者,這是相對的、形而下的社會性質(zhì)的孤獨。前一種孤獨使人走向上帝和神圣的愛,或者遁入空門。后一種孤獨使人走向他人和人間的愛,或者陷入自戀?!?/SPAN>
鐵凝說:“我覺得,能把一個自己變?yōu)閮蓚€、三個乃至一百個、一萬個自己的人原是最懂孤獨之妙的。孤獨可能需要一個人待著,像葛麗泰·嘉寶,平生最大樂事就是一個人待著。想必她是體味到,當心靈背對人類的時刻,要比在水銀燈照耀下自如和幸福得多。又如海明威譏諷那些樂于成幫搭伙以壯聲威的劣質(zhì)文人,說他們湊在一起時仿佛是狼,個別拉出來看看不過是狗。海明威的言詞固然尖刻,但他的內(nèi)心確有一種獨立面對世界的傲岸氣概,令我想到孤獨并非人人能有或人人配有的。孤獨不僅僅是一個人待著,孤獨是強者的一種勇氣;孤獨是熱愛生命的一種激情;孤獨是靈魂背對著凡俗的諸種誘惑與上蒼、與萬物的誠摯交流;孤獨是想象力最豐沛的泉眼;而海明威的孤獨則能創(chuàng)造震驚世界的熱鬧?!?/SPAN>
有人嘴孤獨,有人身孤獨,有人心孤獨,有人情孤獨,有人思孤獨,有人魂孤獨。因此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孤獨。有人孤獨是狀態(tài)、樣子,有人孤獨是感受、情感,有人孤獨是思考、境界。有人覺得孤獨是一種折磨,有人覺得孤獨是一種享受。有人在孤獨中痛苦,有人在孤獨中釀造美好,創(chuàng)造輝煌。英雄、偉人、思想家、藝術(shù)家、宗教信徒、平民百姓各有各的孤獨。(作者系我校教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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